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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最后一口气——评《蓝》《白》《红》

  
  上帝已经被剥夺了审判的权柄,失去了终极裁判的权力,这是现代社会的重大问题。这个短篇不仅告诉了我们上帝退位的事实,而且告诉我们上帝是因为过于慈爱和羸弱,而根本无法担当审判的重任。他只是一个受苦的人,在证人席上见证人的苦与罪。正如朋霍费尔所云,在人类社会的理性化与世俗化的历程中,世界已经成龄(world come of age),而上帝在这个世界上是苦弱无力的,没有荣耀,没有报偿。但当法官们(宗教大法官、《红》和《关于杀人的短片》里的老法官)从上帝手里接过审判的权力,成为新的神明,人民不再将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诉诸教堂,而是法院。同时,在得到自由之后的个体性情不断撞击着现代法律的抽象的界碑,法律被迫着步步后退。于是法官们变得踌躇和自卑,心底充满了负疚。他们只是人,真的不适合做神的事情。那么,当法律成为新的约柜,法官成为终极的审判者,理性化使得人类的密度增加,世俗化使得人类重力增加,即使法官作为人间最接近神的人,他的道也无法象上帝的道一样行于水上。
  
  《红》里的老法官讲述的法律的三重困境,归根结底是法官无法象神一样工作:他看不清真实,看不透人心,看不懂自己。那么,在一个神被逼宫,法官无力的世界中,如何寻得终极的公义和善好?这是奇氏面临的重大问题。在那部奇氏自拍的纪录片里,一个教士评价他说,“他触及了人类亘古就有的一个疑问:谁是神?上帝还是我?”奇氏是个悲观的人,但他还没有绝望,在他眼中,上帝失位,但仍在人间,上帝并没有死,真的,她还活着!奇氏在用他的电影语言传达着这个令人振奋的福音。上帝在主动的受难,与世人一起受难,道成难身,跃入欲爱与痛苦、罪愆与启示的深渊。上帝就在身边,每个苦难的人都有可能是上帝的化身,这是我在重看“三色”时的感受,那么我们在面对这样的苦人时,不该只是冷漠和嘲笑,而是爱与扶助,因为上帝的受难正是因为这种挚爱,人要参与上帝在此世的苦工,就要积极分担上帝的苦与忧。正是这种爱证明了此世的苦难并非永恒,人并非无救,正是这种爱使瓦伦婷帮助老太婆把瓶子投到了垃圾桶里。老太婆并没有说谢谢,因为上帝本来不须感谢人的帮助。但是在那一瞬间,上帝已重新归位,在人的爱中上帝重新获得了永恒的权柄,那便是爱的审判与救赎,那便是《红》的末尾处那场被诅咒和祝福的航行,那场天上的大水。
  
  爱不仅意味着爱他人,成为“为他人的存在”,同时爱意味着爱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在短促的生命里寻找自己卓越的生活风格。这种对自己的美好生活的追求乃是在自然的欲爱和痛苦上,经由理性和审慎,向更高的爱和悲的实践。而只有在上帝的爱获得永恒权柄之下,法律,补足了对具体人性的爱与同情的法律才可以担当欲爱和痛苦的重荷。在我看来,《蓝》《白》《红》渗透着法律与个人伦理的紧张关系。在“三色”里,每当主人公进入法院,他或她的生命便开始了一个重大的转变。在《蓝》里,茱丽到法院去寻找与她的生命相连而她却并不知道的秘密,在《白》里卡洛到法院希望证明自己的不为现实(性无能)所拘的爱,在《红》里,老法官到法院接受因自己的密告而带来的惩罚。据好掌故者考证,这幢影片里的法院在现实中是位于塞纳河中城市岛(ile de la cité)的西侧,离新桥非常近。这让我深深体会到这幢耸立在许多人生命事件里的法院的在世性,它不在白云端,不在重门里,尽管它或者给予或者毁灭,但它依然象征着此世的反思、证实与寻找。主人公们都像那个佝偻老太一样,握着一只废旧的瓶子,希望到法院里丢掉,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中文里的“断”有“裁断”和“折断”两个意思,法院便是具备了这两种意涵的。所以这幢阴天里灰色的庄严建筑乃是启示我们在命运的深渊中开始寻找审慎的正当生活。主人公们在法院经历了变故之后,终于开始学习到此世的爱的沉重和艰苦。法律只是一种手段,敲击生命的手段,就象一枚催促上课的闹钟,它不会告诉你是否真的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卓越生活,只是告诉你是做的时候了。就象前面说的,只有当法律不再成为人类终极精神的牧领者,法律不再向精神价值的高下被迫作出判断,不再以抽象性的铁门拦阻自由个体的进出,那么法律可以重新关注人的实践行为,关注个体以及公众如何找到他或他们的正当生活。这样的法律才有可能消解自身与个人伦理以及上帝的紧张关系,才有可能成为连接个人伦理和上帝之间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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