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的传统执政理念介绍完之后,我们来认识一下传统执政理念和官箴文化的关系。官箴文化缘何而起?刚步出初民时代的夏商国人崇尚鬼神,伴随着社会的逐步成熟,执政理念在西周时为之一变,“以德配天,敬天保民。皇天无亲,惟徳是辅”。西周代表民众,带领民众伐纣,是有德的表现。西周拓宽了德的内涵,发展了德的理念,最早产生了官箴书。据《左传·襄公四年》,“昔周辛甲之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辛甲任大史一职时,从国家长远计,命百官对可以警示国君和群臣的名言加意收集,而成《虞箴》,这是已知最早的官箴书。作为文臣,最高的目标就是“文死谏”,劝谏国君不要胡作非为,要施惠于百姓。后世由于中央集权的加强,官箴对于皇权的约束作用渐小,主要转移到对官吏行为的约束上。《后汉书》载扬雄作州箴,魏晋隋唐损益变化,至明清时达到顶峰,概言之,官箴书萌发于周,形成于秦汉,发展于隋唐,完善于明清。只不过,官箴书现今存世较少,已出版的《官箴书集成》汇编的资料始于武则天的《臣轨》。
言毕官箴文化的渊源,接下来我们讲官箴文化的内涵,我将之归纳为“为政之道”和“为政之德”两个部分。为政之道和为政之德两相结合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官文化,它有特定的服务对象——从政者。为政之道,是为官要遵循的基本规律,为官者要正身,要公道,要忠诚,要诚信,要中和。孔夫子有言,政者,正也。执政者,要正身,其身正,不令而自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举例言之,清代律学家、著名幕僚汪辉祖出身官宦之家,考取功名前,其父和他有一次长谈。其父问他读书所为者何,汪辉祖答曰求官。其父认为儿子的说法大谬,若孜孜以求官职,甚至不择手段,未必成事,不成者,欲做一布衣而不得,大义丧尽,牵连妻子。而欲为一好人,即使不为官,不失为一好人。自古得失有数,最关键是做人,不因小利而丧失大义。做人和做官,其理一也,为好人方能为好官,方能善始善终。孟子亦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齐治平四者,修身最为要,官员不正身,权力越大,问题越大。公道之意,可见《贞观政要卷五·第十六》所记,魏征谏议“夫淫泆盗窃,百姓之所恶也,我从而刑罚之,虽过乎当, 百姓不以我为暴者,公也。怨旷饥寒,亦百姓之所恶也,遁而陷之法,我从而宽宥之,百姓不以我为偏者,公也”。如果我的判决没有参杂以权谋私,对于百姓厌恶的现象,刑罚倚重,民众也不会认为我暴虐;如果我的判决怜悯弱小,刑罚倚轻,民众也不会认为我偏离法律。“我之所重,百姓所恶也;我之所轻,百姓所悯也”,长此以往,赏轻而劝善,刑省而禁奸,奸邪可以尽除。至于忠诚,在古代中国有一个流变历程。我个人的意见是初指忠于民族、忠于国家,忠君和忠于民族、忠于国家是同一的。君王竭泽而渔、杀鸡取卵,人民就该揭竿而起,予与汝皆亡。至董仲舒创“三纲五常”学说,强调对君王的愚忠,实际是背离了先贤的本意,毒害了后人。汪精卫投敌卖国,陈水扁去中国化,乃最大汉奸。为政之道涉及诚信,国家不重诺,无以立国,民众不重诺,假酒、三聚氰胺等诸多丑陋自不待言。中和在为政之道中不可缺漏,“中”实乃中国哲学之最高境界,成乎“中”,臻于和谐平衡之化境,法律视域,为“恩威并施,宽猛相济”。胡锦涛同志提出的和谐社会要讲科学发展观,尽管立场、方法和古代中国不同,本质却是相契合的。第二大类“为政之德”,讲的是官员要清廉,要审慎,要勤勉,要不党,要知耻。以上五点,各有解释:南宋著名政论家吕本中一生为官三原则“清廉、慎言、勤勉”置清廉为首,他认为,清廉是为官之本,不仅可以远耻辱,还可在过失之时,上得以知之,下得以原之;官员审言慎行,一可立威,二可防止“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的社会成本产生;为官者勤勉是个法宝,勤能补拙矣;为官者要杜绝朋党,党内无党,不要和奸人结党营私;知耻,四维八德中特意将之突出于此,官需知耻,学会警醒自己。如果文过饰非,小问题会变成大问题。